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粥 中茶色蒙山行

日期:2013-07-08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作者:王志权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来 源:腾讯

如果说杯中茶色,令人淡泊明志,那么一碗茶叶粥呢?粥中茶色是否能令人心生宁静致远的感觉?
  1998年初夏我去四川雅安,在名山县街头的小吃店里,一碗茶粥让我品出了浮华世界的因果情谊。

那次是应京城一家茶商之邀,我们几位媒体人到雅安采访川茶加工状况,以为其在京销售川茶大造舆论。从成都出发时,我便隐隐感到肠胃不舒服。到了雅安,住进供销社的招待所后,我们一行来到街上一家饭店吃饭。面对满桌酒菜,辣的多,清淡的少,我只象征性地动了动筷子。

主人热情,而且不是一般的热情。就连上菜的服务员知道我们来自北京后,都热情地介绍每道川菜的特色,一个劲儿地劝我们吃。四川人实在,相劝之下,我也不顾肠胃舒服不舒服了,大吃起来。

当晚住下,半夜腹痛难忍。三番五次上厕所,天亮后,一点胃口也没有。原计划当天去蒙顶茶产地——名山县蒙山,但我感觉自己实在去不了,于是找了一个借口,让其他人先去了。

不到九点,肚子空空的有点饿。我走出招待所,在熙熙攘攘的街巷寻了一家小吃店坐了下来。店不大,只摆了五张小桌,看样子,是个夫妻店。我看了看菜谱,都是川菜,于是转身要走。女老板见状,忙招呼我,问我想吃什么?看她如此热情,我倒一时语塞了。

可能是老板看出我来自北方,也可能看出我水土不服、精神恍惚,于是关切问我:“是不是喝点稀的?”

我点了点头,重又坐下。看样子,老板也就三十多岁,眉清目秀、身材窈窕。看她戴一幅眼镜,颇有些知识分子的气质,于是我问道:“这店是你开的?”

她羞涩一笑:“是我哥嫂开的,今天我休息,帮他们打理一下。”闲谈中知她是姚桥镇卫生院的大夫,哥哥残疾,她时常来店帮忙照看。当她知我来自北京,且食欲不佳时,忙为我端来了一碗米粥。她说,初夏来临,出汗多,您又食欲不佳,喝碗我们当地的特产——茶粥吧!

茶叶粥浓稠味美,茶色生香,低眉之间,天然植物的香味扑鼻而来,沁人心脾,那种诱惑力真的无法抵挡!用白净瓷器汤匙舀一勺,慢慢放入口中,香稠的茶叶粥不用和牙齿接触,就会绵软细腻地滑入喉咙中,满口清香,味美至极。眼观,细品,清目爽口,倦意全消。浸濡于粥中茶色,思绪飘荡在绿海里,心中升腾起一种无可言明的感动。

我低头只顾品粥,猛一抬头,只见女老板正笑眯眯地看着我。我不好意思地向她打听茶粥的做法。她说,我们雅安盛产名茶,而茶叶富有色香味形四大特点,能调和滋味,增加色彩,又具有药理成分,所以茶叶菜肴一般都具有双重功效,既可增进食欲,又能增强人体健康。茶叶粥的做法简单:取绿茶先煮取浓汁。去茶叶,在茶叶浓汁中加入粳米、白糖放在锅里文火慢熬。不多时,佳茗清醇,粥香溢清,茶叶香气尽在米粒之中,米粒晶莹剔透,茶香与米香和谐地融合在一起,一锅茶汤碧绿的茶粥就呈现在你面前了。茶是大自然的女儿,只有大自然的女儿,才有大自然一样清爽的香气。

一碗茶粥入肚,顿觉神清气爽,肠胃舒服了许多。听罢老板讲解,立时心境豁然,胸中荡气畅通。可不是嘛,千里迢迢,我们入蜀问茶,打探价格、暗寻销路,一路吃喝住行,心境不禁浮躁忘形,由此难免身心疲惫,困倦缠身。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有道是,心静自然凉。我蓦然悟到,在躁动的夏日里,不妨静下心来,喝上一碗茶叶粥,你会感到心灵的清凉:粥取茶之绿,茶吸粥之稠,初看,尘缘杂念之意顿消;再品,心境神明了许多,茶之品、茶之性,茶之韵,岂不尽在这粥中茶色?

我起身付钱,女老板说什么也不要。她知道我是媒体之人且爱茶,于是邀我去她家茶园。第二天,我随她登山,真个是:“蒙山之巅多秀岭,恶草不生生淑茗”。在她家,招待我的仍旧是茶粥,不过,米是糯米,茶是“蒙顶黄芽”。我的胃口居然出奇的好,一连喝了三大碗。处于感激,下山前,我偷偷将20元钱压在她家堂屋的座钟下。

 告别蒙山,她送我到车站。临上车前,她递给我一袋茶说,这是她家种的茶,选采肥壮的芽和一芽一叶初展的芽头。不仅保证每500克鲜芽0.8—1万个,而且采摘时严格做到“五不采”,即紫芽、病虫为害芽、露水芽、瘦芽、空心芽不采。采回的嫩芽及时加工而成茶。

        
我望着这一包成品茶,只见芽条匀整,扁平挺直,色泽黄润,全毫显露,这不就是我在她们家看到的“蒙顶黄芽”吗?忽然,我在包内看到了20元钱并有一张字条,上写着:茶人的情谊不可用钱计量------

汽车开出很远,我扭头回望,看到她仍在挥手,于是我不禁泪湿双眼------

 

一晃15年过去了,我再也没喝过“蒙顶黄芽” 那么好的茶粥。近来,芦山7级地震,地处震区的姚桥镇,她们一家还好吗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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