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寒夜客来茶当酒 宾客迎门酒当茶

日期:2014-04-18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作者: 箴言            来源:宝安日报

        “不喝茶还能成为中国人?”梁秋实在《雅舍怀旧·忆故知》中这样写道。

    他在问谁?

    寒夜客来 茶人茶话

    文人吃茶,比不得四川人泡茶馆,也比不得广东人吃早茶。蜀中茶馆烟雾蒸腾,茶博士吆喝声与茶客们聊天声沸反盈天,热闹自是热闹,却不静;粤乡茶楼气味浓郁,肉包子小烧麦甜点心外加肉粥皮蛋粥香气袭人,美味固然美味,却不清。而文人吃茶,却是真地吃茶,而文人吃茶中要紧的有两个大字:清,闲,这“清”、“闲”二字中便有个禅意在。——葛兆光《茶禅闲话》

    北平人喝茶所用茶叶,以香片毛尖为主,天津人讲究喝大方雨前,安徽人专喝祁门瓜片,江浙人离不开龙井水仙碧螺春,西南各省喝惯了普洱沱茶,再喝别的茶总觉得不够醇厚挡口。民俗专家张望溪先生说:“到茶馆只看客人叫什么茶,就能猜出他是哪一省人来,虽非十拿九稳,大概也有个八九不离十。”——唐鲁孙《喝茶》

    四川的茶馆,实在是不平凡的地方。普通讲到茶馆,似乎并不觉得怎么希奇,上海,苏州,北京的中山公园,……就都有的。然而这些如果与四川的茶馆相比,总不免有小巫之……。在茶馆里可以找到社会上各色的人物。警察与挑夫同座,而隔壁则是因服革履的朋友。大学生借这里做自修室,生意人借这儿做交易所,真是,其为用也,不亦大乎!——黄裳《茶馆》

    1934年,周作人50岁生日时,写下两首 《五十自寿》,诗曰:

    前世出家今在家,不将袍子换袈裟。

    街头终日听谈鬼,窗下通年学画蛇。

    老去无端玩骨董,闲来随分种胡麻。

    旁人若问其中意,且到寒斋吃苦茶。

    半是儒家半释家,光头更不着袈裟。

    中年意趣窗前草,外道生涯洞里蛇。

    徒羡低头咬大蒜,未妨拍桌拾芝麻。

    谈狐说鬼寻常事,只欠工夫吃讲茶。

    关于苦茶

    周作人(1935年,节选)

    去年春天偶然做了两首打油诗,不意在上海引起了一点风波,大约可以与今年所谓中国本位的文化宣言相比,不过有这差别,前者大家以为是亡国之音,后者则是国家将兴必有祯祥罢了。此外也有人把打油诗拿来当作历史传记读,如字的加以检讨,或者说玩骨董那必然有些钟鼎书画吧,或者又相信我专喜谈鬼,差不多是蒲留仙一流人。这些看法都并无什么用意,也于名誉无损,用不着声明更正,不过与事实相远这一节总是可以奉告的。其次有一件想像的事,但是却颇愉快的,一位友人因为记起吃苦茶的那句话,顺便买了一包特种的茶叶拿来送我。这是我很熟的一个朋友,我感谢他的好意,可是这茶实在太苦,我终于没有能够多吃。……

    对于茶有什么特别了解,赏识,哲学或者主义么?这未必然。一定喜欢苦茶,非苦的不喝么?这也未必然。那么为什么诗里那么说,为什么又叫作庵名,岂不是假话么?那也未必然。今世虽不出家亦不打诳语。必要说明,还是去小学上找罢。吾友沈兼士先生有诗为证,题曰《又和一首自调》,此系后半首也:

    端透于今变澄彻,鱼模自古读歌麻。

    眼前一例媳须记,荼苦原来即苦茶。

    ——摘自《漫饮茶》

    喝茶

    鲁迅

    某公司又在廉价了,去买了二两好茶叶,每两洋二角。开首泡了一壶,怕它冷得快,用棉袄包起来,却不料郑重其事的来喝的时候,味道竟和我一向喝着的粗茶差不多,颜色也很重浊。

    我知道这是自己错误了,喝好茶,是要用盖碗的,于是用盖碗。果然,泡了之后,色清而味甘,微香而小苦,确是好茶叶。但这是须在静坐无为的时候的,当我正写着《吃教》的中途,拉来一喝,那好味道竟又不知不觉的滑过去,像喝着粗茶一样了。

    有好茶喝,会喝好茶,是一种“清福”。不过要享这“清福”,首先就须有工夫,其次是练习出来的特别的感觉。由这一极琐屑的经验,我想,假使是一个使用筋力的工人,在喉干欲裂的时候,那么,即使给他龙井芽茶,珠兰窨片,恐怕他喝起来也未必觉得和热水有什么大区别罢。所谓“秋”,其实也是这样的,骚人墨客,会觉得什么“悲哉秋之为气也”,风雨阴晴,都给他一种刺戟,一方面也就是一种“清福”,但在老农,却只知道每年的此际,就要割稻而已。……

    感觉的细腻和锐敏,较之麻木,那当然算是进步的,然而以有助于生命的进化为限。如果不相干,甚而至于有碍,那就是进化中的病态,不久就要收梢。我们试将享清福,抱秋心的雅人,和破衣粗食的粗人一比较,就明白究竟是谁活得下去。喝过茶,望着秋天,我于是想:不识好茶,没有秋思,倒也罢了。

    ——摘自《文人品茶录》

    一羽先生在《茶话》中,曾提到一位宋代诗人,说“他一生写了多少诗已不可考,但如今大家熟知的仅剩了如下名唏:‘寒夜客来茶当酒,竹炉汤沸火初红’。的确,正是沾了这句茶诗的光,后代茶客们才知道宋时曾有一位诗家名叫杜耒,这可真算得上是‘一句茶诗留名后世’了”。

    唐寅嗜茶终生,他曾在一幅《煮茶图》上自题一段小跋,说:“束书杯茶,……吾事毕矣。”在他五十岁时写的自寿诗中,他写道:“子孙满眼衣裁彩,宾客迎门酒当茶。”宋人曾有诗云:“寒夜客来茶当酒”,唐寅却说“酒当茶”,这就是说,他在平时是习惯于以茶代酒的,只有在庆祝自己五十大寿的时候,出于对宾客的尊重,才破例来个以酒代茶。

   《品茶论道》 (侯军著,深圳报业集团出版社2007年)

   《人散后,一钩新月天如水》是丰子恺公开发表的第一幅漫画。……当年郑振铎看到这幅茶漫画时喜欢极了,后来他在《子恺漫画》序言中说出了他的感受:“虽然是疏朗的几笔墨痕,画着一道卷上的芦帘,一个放在廊边的小桌,桌上是一把壶,几个杯,天上是一钩新月,我的情思却被他带到一个诗的仙境,我的心上感到一种说不出的美感。”今夕,茶凉了,人散了,一钩新月,夜凉如水,人的一生,又有多少个一钩新月天如水的夜呢!

    同样的题材,同样的题目,丰子恺在晚年又画过一幅,内容看来十分相似,差别只是由黑白过渡到彩色。还是那间茶楼,还是靠栏杆的那张茶桌,还是“一钩新月”,天空清透如水,景色依旧,月亮依然,但事物不同。桌面上的茶壶、茶杯由陶器换成了玻璃器皿,桌旁新置了两张藤椅,栏杆外多了些绿枝,给人一种安逸舒适的感觉。当代作家何立伟曾为此茶画配诗一首,诗曰:没什么/只是月亮等我们/没什么/只是新茶等故人/没什么/只是岁月等春风/山河等古今/没什么/只是藤椅等笑语/茶壶等闲情。《无茶不文人》 (朱郁华著,广西师大,2010年)

    中年是下午茶

    董桥

    一

    中年最是尴尬。天没亮就睡不着的年龄;只会感慨不会感动的年龄;只有哀愁没有愤怒的年龄。中年是吻女人额头不是吻女人嘴唇的年龄;是用浓咖啡服食胃药的年龄。中年是下午茶:忘了童年的早餐吃的是稀饭还是馒头;青年的午餐那些冰糖元蹄葱爆羊肉都还没有消化掉;老年的晚餐会是清蒸石斑还是红烧豆腐也没主意;至于八十岁以后的消夜就更缈茫了:一方饼干?一杯牛奶?总之这顿下午茶是搅一杯往事、切一块乡愁、榨几滴希望的下午。不是在伦敦夏蕙那么维多利亚的地方,也不是在成功大学对面冰室那么苏雪林的地方,更不是在北平琉璃厂那么闻一多的地方;是在没有艾略特、没有胡适之、没有周作人的香港。诗人庞德太天真了,竟说中年乐趣无穷,其中一乐是发现自己当年做得对,也发现自己比十七岁或者二十三岁那年的所思所为还要对。人已彻骨,天尚含糊;岂料诗人比天还含糊!中年是看不厌台静农的字看不上毕卡索的画的年龄:“山郭春声听夜潮,片帆天际白云遥;东风未绿秦淮柳,残雪江山是六朝!”

    二

    中年是杂念越想越长、文章越写越短的年龄。可是纳坡可夫在巴黎等着去美国的期间,每天彻夜躲在冲凉房里写书,不敢吵醒妻子和婴儿。陀斯妥也夫斯基怀念圣彼得堡半夜里还冒出白光的蓝天,说是这种天色教人不容易也不需要上床,可以不断写稿。梭罗一生独居,写到笔下约翰·布朗快上吊的时候,竟夜夜失眠,枕头下压着纸笔,辗转反侧之余随时在黑暗中写稿。托玛斯·曼临终前在威尼斯天天破晓起床,冲冷水浴,在原稿前点上几支蜡烛,埋头写作二三小时。……他们都是超人:杂念既多,文章也多。

    中年是危险的年龄:不是脑子太忙、精子太闲;就是精子太忙、脑子太闲。中年是一次毫无期待心情的约会:你来了也好,最好你不来!中年的故事是那只扑空的精子的故事:那只精子日夜在精囊里跳跳蹦蹦锻炼身体,说是将来好抢先给成健康的胖娃娃;有一天,精囊里一阵滚热,千万只精子争先恐后往闸口奔过去,突然间,抢在前头的那只壮精子转身往回跑,大家莫名其妙问他干嘛不抢着去投胎?那只壮精子喘着气说:“抢个屁!他在自渎!”

    三

   “数卷残书,半窗寒烛,冷落荒斋里”。这是中年。《晋书》本传里记阮咸,说“七月七日,北阮盛晒衣服,皆锦绮灿目。咸以竿挂大布犊鼻于庭。人或怪之。答曰:‘未能免俗,聊复尔耳!’”大家晒出来的衣服都那么漂亮,家贫没有多少衣服好晒的人,只好挂出了粗布短裤,算是不能免俗,姑且如此而已。

    中年是“未能免俗,聊复尔耳”的年龄。

    我们吃下午茶去!(节选)

    董桥

    茶有茶道,咖啡无道:茶神秘,咖啡则很波希米亚。套Roland Barthes的说法,茶是英国人的“图腾饮料”,每天上下午两顿茶点是人权的甜品,只剩午饭晚宴之后才喝咖啡,硬说餐后喝奶茶是俗夫所为,没有教养,宁愿自讨苦喝,喝不加糖不加牛奶的黑咖啡死充社会地位,还要忍受外国人笑他们煮出来的咖啡味道像“弄湿了的脏衣袖拧出来的水”!幸好James Laver幽默解嘲,写茶经说咖啡提神,烈酒催眠,十八世纪法国人大喝咖啡,出了一批会编百科全书的鸿儒;这批鸿儒要是一边喝酒一边辩论学问,结果不是挥刀宰掉对手就是沉沉入睡;茶则喝了既不会催眠也不致好辩,反而心平气和,难怪英国人有“忍让的气度”云云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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