日期:2014-06-08 作者: 来源:中华合作时报-茶周刊 |
5月14日,我国资深茶文化专家、江西省社会科学院茶文化研究学科带头人、著名农业考古专家陈文华先生,于19时40分在大庆出差途中不幸逝世。消息传来,茶界纷纷举行追思会以纪念这位茶界前辈。陈文华先生的追悼会将于5月21日在福建厦门举行,届时许多茶界同仁都会一同前往,送陈老最后一程。
本刊特刊出追思陈文华教授的专题。带着对这位兢兢业业老茶人的深深缅怀,让我们鞠躬致意:天堂有茶,您一路走好!
陈文华生平简介
陈文华1935年生于福建省厦门市,是我国茶文化重要领军人物、著名专家,是江西省茶叶协会创会会长和赣茶文化研究、传播的开拓者和奠基人,同时也是著名考古学家。1958年毕业于厦门大学历史系,曾任江西省社会科学院副院长、是全国政协第八、九届委员,中国民主促进会中央委员,江西省社会科学院学术委员会副主任,江西省社会科学院重点学科“茶文化学”学科带头人,《农业考古》杂志主编,浙江林业大学茶文化学院客座教授等职务。
陈文华1981年创办《农业考古》杂志并任主编至今,系中国“农业考古学”学科创始人,被日本考古学界称为“中国农业考古第一人”。1988年被国家人事部授予“国家级有突出贡献专家”称号。1991年又在《农业考古》杂志上开办了每季度一期的《中国茶文化专号》。1998年主持在美国洛杉矶举行的“走向二十一世界的中华茶文化国际研讨会”。1999年协助南昌女子职业学校在全国率先创办茶艺专业,并亲自为大专班讲授《中国茶文化学》课程。2001年受国家劳动和社会保障部委托,主持制定“国家茶艺师职业标准”并正式颁布全国执行。2006年起负责为全国高等教育自学考试“中国茶艺专业”编写教材(共6册)。2004年7月起,与江西婺源县当地政府签订30年合约,自掏近百万元,成立“婺源县华韵茶文化发展有限公司”,在上晓起村建立起“中国茶文化第一村”。
文华对上晓起村的感情
我对婺源上晓起这个茶村的感情是逐步加深的,而文华是一见钟情,简直是初恋一样,那种朝思暮想,那种魂牵梦萦,几乎让我嫉妒。
记得第一次去上晓起村,唯一记住的就是那棵四百多年的老樟树,同时,文华一再要求去看旁边的一台古老制茶机械,但我们发现那只是在一栋破烂房屋中的一堆破烂木头而已。日后才知道,正是这一堆被他称之为“活化石”的“烂木头”,让文华与上晓起结下了不解之缘。后来也许是去的次数多了,慢慢熟悉了,慢慢就有了感情。上晓起的孩子们都很喜欢文化,见到文华就亲亲热热地喊“爷爷、爷爷”;文华在田间地头也常常与村民谈天说地,描绘远景,亲如家人。
终于,村口竖起了“中国茶文化第一村”的大牌子,那陈旧破烂的“水转揉捻机”也修好了,于是到了春茶采摘期间,村民又可以来茶作坊制茶了,灶膛里火光闪烁,沉寂多年的“废墟”飘出了醉人的茶香。中外嘉宾和政府领导,文化名流和专家学者来往不绝,特别是国家文化部副部长郑欣淼的光临和他对“茶文化第一村”的肯定,让所有的人十分振奋。文华精心布置各个景点,收集、挖掘各种史料,建立“科普画廊”和“茶画展览馆”,用各种方式将这个村庄向世人推出。不久,天津“南开大学历史系教学实习基地”的牌子就挂在了茶作坊门口。总之,整个村子让文华搞得风生水起,开始远近闻名了。
这时,文华又买下了一栋破烂的老屋,计划将其修缮、扩建为茶客栈。文华几乎将他所有的钱都投入了,他似乎不考虑后果。亲朋好友为他担心,但他却对我说:人有各种活法,特别是已到老年,有人愤世嫉俗,心态失衡;有人百无聊赖,坐着等死;也有人聪明豁达,老有所乐,我只要能够动,就不会停歇,这就是我的生活态度。
而后不久,文华又提出“上晓起”应该有一个幼儿园,开展幼儿管理教育。我知道,这仅仅是开始,文华在这里的事业从此开始呈现“立体”现象,很快,一块《上晓起新农村合作社》的牌子挂起来了,他已经开始思考整个上晓起村的建设问题。
文华在上晓起村的日子中,创作了好几首茶歌,其中茶叶和许多自然景色融为一体。因为文化,我渐渐喜欢上晓起,或者说我更喜欢文华在上晓起的状态。
近年,很多媒体向世人推出上晓起,向社会介绍这个文化“傻教授”,当记者问他最大的收获是什么时,文华想都不想就说:收获了快乐!收获了快乐!——醍醐灌顶呀!这正是我努力寻求的答案!其实,每个人对快乐的理解与追求都是不同的,绝对没有统一的标准,文华追求的快乐完全是一种精神境界,远远超越了物质的享受,他的每一次付出都是乐意的,没有谁能够勉强他,他不怕难,不怕苦,近乎固执地做着他要做的事,永不停歇,不管事情大小,他总是亲历亲为,从来不想依靠别人,不想增加别人的麻烦,他和村民一起下田劳作,包括顶着烈日去下晓起接一个普通的游客,他对每一个理解与欣赏他的人都充满了欣喜甚至感激,整个过程中他都在创造快乐、收获快乐,更在享受快乐,并且十分乐意与别人分享!
文化生前活得有滋有味,快乐、幸福一直是他人生的主线。如今,我除了快乐着他的快乐,幸福着他的幸福之外,还需要做什么吗?
(作者系陈文华先生的夫人 程光茜)
逝水余音 挚学永范
——三悼耆老陈公文华先生
惊悉陈文华先生仙逝,不胜哀伤。先生乃中国农业考古先驱和茶文化耆宿,茶学和史学根基深厚,著作等身,茶界成就有目共睹。
一悼陈公:
文质彬彬,克己忠厚的师大人
与陈文华先生相识的十余年里,因了茶缘,我们常常这样意想不到相见,有时一年能见数面,都是在全国性茶文化论坛或交流会上相遇。时常以与农史有关的问题请益,先生会近身耳提面令,哺啜相教。会场多扰、时光短暂,每每学而不深,识而难广,然灵犀冥动,已足享用终身。
印象最为深刻的,还是在上晓起村的百年古樟树下,参加中国茶文化学科建设研讨会。平易近人,言语随和而思想 深邃,如老人般慈祥,待人诚恳,不事张扬,如哲人一样在不经意间就会放射思想的光芒。“文质彬彬,而后君子”,在我的印象里,陈文华先生就是这样的谦谦君子。这种印象保持了十几年,一直到今天。
二悼陈公:
非舟莫适,独辟蹊径的治学者
对茶文化的信念和感情,造就了我辈茶人对复兴中华茶文化,振兴中国茶产业”有一种责无旁贷的使命,以为茶业兴亡,匹夫有责。也许正是出于这样一种使命感和责任感,我很希望为茶业发展解决一些问题,特别是茶文化认识上的问题。曾将困惑讲与陈先生交流,他笑答:“考古而不泥古。”
记忆中最清晰的佐证,即是1991年他在担任江西省社会科学院副院长时,把手头钟爱的《农业考古》季刊,专门辟出一年两刊的《中国茶文化专号》,首开中国茶文化学术研讨之先河,影响了全国茶界。这在中国茶文化事业刚刚起步阶段,有这么一本能反映当代茶文化研究成就的刊物实在令茶界欣喜,也令茶界鼓舞。农业考古研究的是农业历史,茶叶是农业的一部分,我亦在这本刊物上受益良多。
三悼陈公:
励精治学,澄滤深融的读书人
作为“中国农业考古第一人”,陈文华先生一生孜孜于农业考古领域学科建设,躬身立行四十余载,自70年代以来,一路筚路篮缕,功绩卓著。
目前国内各大专院校陆续开设茶文化课程,其中茶文化专书、论文日益繁多,涉及的议题亦复不少,唯以部分内容史料诠释仍有争议,往往造成初学者的困扰。陈先生运用史料分析、实地考察,或为阐释,或作新解,在重视趣味性、传奇性的同时,将科学理性的史料引入茶文化教学,不吝相助,感铭至今。尤谈及作为茶文化的农业考古学,无疑是更边缘的角色,又因所研究物料的复杂内涵与丰富外延,茶文化“考古”和“论证”毁誉参半,普世之路道远而多艰云云,不免替陈先生辛苦。陈先生说:“虽然辛劳,但想到在考据探索中,重构着中国茶文化的历史,其的成就感自然不在话下……”他的淡定、平和会感染每一个身边的人。于是陈先生在婺源的茶客栈成了“小别浮躁人生”的据点,常是宾朋满座,有国内知名学者光顾,也有海外著名专家莅临,常一些行人时不时能听到从茶客栈里飘出的谈笑风生。
陈文华先生仙逝了,他留下的学术空间后继有人,他留下的情感空间很难填补。愿在天之灵安息! 先生千古!
(作者系浙江大学茶学系副主任 王岳飞)